求不得。放不下。

05.

「那就麻煩你去死吧──！」

聽到這一句話的瞬間，張維克發現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。

寒風颳得臉龐冰冷刺骨，吹散了他嘴裡的驚惶也掩蓋了旁人的尖叫，他只感覺到失重感不斷傳來，在視線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剎那，龍番艷紅的晚霞定格進了他滿是茫然的眼裡。

「我們在對面的樓裡上課。」

第一次做筆錄，小姑娘儘管依舊驚惶，但語氣意外冷靜：「大概五點多快下課的時候吧，有點坐不住就開始滑手機。」

說到這裡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然後指著一旁的男伴，「正想轉頭找他講話，就看見一個黑影掉了下去。」

宋歌蹙了蹙眉：「所以你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麼？」

「沒有。」小姑娘搖了搖頭，「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眼花，就沒有想太多。」

「然後才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和尖叫？」這句話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，見小倆口點了點頭，宋歌很快進入重點問題：「那你們認識死者嗎？」

「他叫Victor，是咱們學校挺有人氣的網紅。」

小夥子邊說，邊幫女孩攏了攏外套，「我們都是英文系，不過不同年級，學校活動上有聊過幾次天。對他的印象還行，就是……聽說作風不太好。」

他們諱莫如深的模樣一看宋歌就知道乾貨來了：「作弊？偷竊？還是什麼？」

「是更……過分的事。」

小倆口擠眉弄眼了好一會，最後是男方弄了個二維碼遞給宋歌：「我們不能再說了。關於Victor的事，你們可以自己進去看看。」

雖然覺得這年紀的小年輕們越來越不好套話，警生艱難，宋歌還是示意輔警拍下了那枚條碼。

「怎麼樣？」

林滔問這話的時候正站在秦銘身邊，後者剛做完初步屍檢，招呼著人裝好斂屍袋準備拉回去。瞥見宋歌走來，遞了根香菸過去。

「基本和報案人的說法一致。」宋歌點燃後深吸了一口氣，火光迅速亮起：「而且估計死者有點東西，小倆口不願給咱們更多訊息。」

林滔挑起眉頭，模樣有些意外又不甚驚訝。煙霧繚繞之中，宋歌聽見他出聲詢問秦銘是要先回去解剖，還是留下來一起勘查現場。

06.

「這裡就是墜樓地點？」

秦銘站在一處缺了塊植被的圍牆前，任由獵獵作響的寒風捲起他的衣襬。

「暫時不能完全確定。」

秉持著科研人員一貫的作風，幾個小時前剛在另一個現場見過的張雪用詞模稜，對著他倆二人道：「從足跡還有這些花草上來看，死者確實和人在這裡進行過扭打。但依照對方的鞋碼判斷，身高大約在165到170之間，男性稍矮女性偏高，很難將體格健碩的死者直接推下樓。」

「所以你偏向自殺或意外？」

張雪聳聳肩，「我只是把觀察到的東西講出來而已，這方面你們才是專業的。」

「真沒想到當初那個硬要插手偵查的小師妹也長大了啊，」林滔摀著胸膛作出西子捧心狀，半是故意地感嘆：「師兄現在我心情好複雜呀！」

「……我咋感覺你是在陰陽怪氣地內涵我呢？」

沒理會這對活寶兄妹，秦銘彎腰揀起一朵碎花，泥土混雜著花粉在醫用手套上留下淺淺的印記。

「你看出啥了嗎？」

林滔不知道什麼時候鬥完了嘴走了過來，見到他的視線上移，立刻露出一個招牌的暖笑：「嗯？」

秦銘很熟練地忽略了那些無處安放的賀爾蒙，「正下方是哪裡？」

「正下方？那就要看看平面圖了。」林滔眨了眨眼，回答完了才察覺到什麼：「你懷疑死者是在其他樓層墜落的？」

「一個可能性而已。」

秦銘又觀察了會地面，這才站起身來將脫下來的手套扔給林滔，「這些可以之後再討論。家屬那邊怎麼樣？」

「……我只能說情況有點複雜。」林滔苦笑了一下，「你看了這東西就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說了。」

他拉著秦銘下到監控室，目標卻並非那些視頻錄像，而是旁邊電視裡播放著的晚間新聞。

『──現在記者來到的是被爆料恐嚇勒索、和高層徇私舞弊的張姓網紅老家，請問張太太您對您大兒子的違法行為是否知情？──』

秦銘在最初的意外過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，他看向身旁的林滔，卻只得到了一個無奈頷首。

「必須得承認，咱們這次遇到的兇手非常極端，不僅殺了人，還要他遺臭萬年、身敗名裂。」